深山里的猎人第604章 诡异的一幕
潞州河面浮着一层薄雾晨光未透三艘漕船悄无声息地靠了岸。
船身压得极低吃水线深陷于浊浪之间显是满载重物。
押运官周崇礼披着油衣立在船头指挥脚夫搬运——一箱箱盐引外裹厚布实则内里沉甸甸的全是铜锭。
他抹了把脸上的湿气冷笑一声:“这趟若成够我在江南买三进宅子。
” 话音未落岸边脚步声骤起。
巡河兵丁列队而来铁靴踏石整齐划一。
领头那人青袍素带面容清峻正是刑部郎中赵元熹。
“赵大人?”周崇礼眯眼打量“大清早不审案来这儿看日出?” 赵元熹不答只抬手一挥。
兵丁提桶泼水盐包浸湿后迅速泛出斑驳铜绿腥涩之味随风散开。
“军用黄铜兵部勘合编号刻于底面。
”赵元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你报的是三百石盐实载铜料逾五千斤。
按律私运军资者斩。
” 周崇礼脸色骤变猛地拔刀:“老子舅舅是周廷章!你敢动我?” 刀光刚起芦苇荡中冷箭破空。
一支羽箭钉入他左肩力道狠准当场将他掀翻在地。
暗处人影闪动韩四娘自雾中现身黑衣束发腰佩双刃。
她目光扫过货舱挥手令下:“查封!五十七箱一箱不留。
” 刑部与大理寺封条同时盖上朱印鲜红刺目。
消息尚未传回京城紫宸宫偏殿已响起急促叩门声。
郑明远跪捧玉匣额头贴地:“臣夜观天象荧惑守心火星滞留心宿七日不移主奸臣窃权国脉蒙尘。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却清晰“今晨潞州查获私运军铜五百二十锭皆有兵部火印编号。
此非民间贩售实为朝廷命官勾结边商、盗卖国器之铁证。
” 皇帝手中茶盏一顿瓷壁裂开细纹。
“彻查。
”两字出口寒意弥漫殿宇。
与此同时大理寺大堂烛火通明。
裴文昭端坐主位面前摊着厚厚一本册子——李砚卿三年间秘密整理的漕运流水账。
纸页泛黄笔迹细密每一行都标注着申报品名、船只吨位、出入港时间。
他不急于动刑也不喝令掌嘴只是缓缓翻开一页朗声道:“某月十五‘顺安号’申报南运食盐三百石实测载重超出标准两千六百斤。
请问库吏张全那多出来的是什么?” 堂下囚犯额角冒汗支吾难言。
裴文昭又翻一页:“同日‘永济号’载货清单无异但码头工头记录卸货耗时长达六个时辰寻常盐包不过两个时辰可清。
你解释一下这六个时辰在搬什么?” 那人嘴唇颤抖终于脱口而出:“是……是铜锭!柳大人说……只要账面平了死人不会说话!” 满堂哗然。
裴文昭合上账本目光如刃:“所以你们用死人的名字填假单拿活人的性命掩赃物。
很好那今日就让这些‘死人’开口说话。
” 同一时刻工部侍郎柳元柏瘫坐在书房椅中浑身冷汗浸透里衣。
他记得昨夜有人潜入——门窗未动可枕下多了枚锈迹斑斑的铜钮。
那是二十年前他奉命替换太庙编钟时亲手拆下的旧件本该焚毁却不知何时落入他人之手。
更可怕的是他派去城南尼庵销毁副账副本的侄子今晨被人发现昏倒在佛堂外而那尊观音像腹中已被掏空取走了藏匿多年的密账抄本。
窗外天光渐亮他忽然起身换了朝服亲手捧起一方漆匣直奔七王府。
韩四娘通报后苏锦黎正在院中练剑。
寒光掠过晨露收势时剑尖滴水不沾。
“柳元柏求见带了东西。
”韩四娘低声禀报。
苏锦黎擦剑入鞘淡淡道:“让他进来。
” 柳元柏跪在阶前双手高举漆匣声音发颤:“这里面……是沈家与兵部往来密信的抄录本。
还有……周廷章授意私铸兵器、以盐引换军铜的手令副本。
” 他不敢抬头:“我不求活命只求……留我幼子一条生路。
” 苏锦黎接过匣子指尖轻抚漆面未启封却已知其重。
她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不是来赎罪的。
” 柳元柏一震。
“你是来投诚的。
”她缓缓转身望向廊下那口测音钟“而且你知道不说也会死;说了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 风吹檐铃钟声微响。
她将漆匣交给韩四娘:“送去大理寺交裴文昭亲收。
” 当晚京中风雨欲来。
太常寺偏殿灯火通明皇帝召集群臣议罪。
周廷章立于殿心面色铁青:“区区铜料或为民间熔铸器皿岂能定通敌之罪?”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沉稳脚步声。
众人侧目。
裴文昭缓步走入手持一卷泛黄账册衣袖拂过门槛目光直指御座。
他尚未开口殿内空气已然凝滞。
太常寺偏殿烛火摇曳如战鼓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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