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南明第12章 阴霾压城
腊月的寒风裹着长江的湿气像蘸了冰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南京城的每一寸砖石也抽得人心头发紧。
宁武关告急的消息没半日便传开像一场无声的瘟疫悄无声息浸透了这座留都的街巷、宅邸甚至宫墙深处。
市井间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与沉寂——挑担的货郎脚步慢了茶馆里的茶客少了连往日里最是喧闹的秦淮河畔画舫上的笙歌也稀疏了大半。
风里似乎都裹着北方的烽火气让每个人都隐隐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朝会上一片死水微澜。
先前吵着“北上勤王”的声音彻底消失连讨论如何加强江南防务的话语都显得有气无力没人真的相信单薄的防线能抵挡大势。
一种近乎认命的绝望氛围像浓重的阴霾般压在武英殿上空连呼吸都带着沉重。
殿外每一次传来北方驿马的铜铃声都能让满朝文武的心脏骤然抽搐人人都怕听到下一句——便是那最不愿面对的坏消息。
朱慈烺端坐于御座之上殿内的死寂、官员的颓丧他尽数看在眼里。
他比谁都清楚人心的溃散远比一座城池的沦陷更为可怕。
但他没有出言激励也没有厉声斥责——在北方接连告急的冰冷现实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用行动对抗着弥漫的绝望:每日亲赴武英营督查操练深夜与孙传庭、宋应星商议军备一道道调粮、造械的指令从东宫发出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专注冰冷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动摇。
西苑武英营的操练强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孙传庭几乎把命都豁了出去日夜钉在校场嘶哑的训话声与压抑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连病中服药都在校场边的临时帐篷里。
士卒们顶着刺骨严寒摸爬滚打手上冻裂的伤口渗着血也没人吭声;火器射击训练次数直接翻倍铅弹、火药的实弹消耗数字让户部负责核账的主事看得眼皮直跳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置喙。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气息正在这支新军身上慢慢凝聚——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日常训练更像是在为一场随时可能到来的恶战进行着最后的疯狂淬炼。
格物院内的气氛同样灼热得令人窒息。
新建成没多久的第二座高炉已点火开炉通红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炉体日夜不停地吞吐着滚滚火焰与黑褐色浓烟连空气里都飘着灼人的铁屑味。
燧发枪的产量在宋应星带着工匠们不计成本、不顾工具损耗的拼命赶工下终于艰难地从每月三四十支爬升到了六十支左右。
这个数字摆在庞大的战争需求面前依旧是杯水车薪可至少已能勉强凑齐武英营一个完整哨队的装备——握着这来之不易的“底气”连宋应星布满炭灰的脸上都难得露出了一丝紧绷的笑意。
朱慈烺站在校场高台上亲自检验第一批集中列装的燧发枪——整整一个哨一百二十支。
随着口令落下整齐的排枪轮射声骤然响起火光亮处铅弹破空的锐响与密集的枪声交织第一次将超越旧式火绳枪的威势与射速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连校场边的老兵都忍不住屏息。
可朱慈烺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眉头反倒微微蹙起。
他目光锐利将射击全程看得分毫不差:连续三轮快速射击后有五支枪扣下扳机却没见火光显然是哑火;射击结束后更有两名士卒捧着枪上前禀报——枪身的击发机构已出现轻微变形无法再继续使用。
“可靠性还是不够。
”朱慈烺的目光从那几支哑火的燧发枪上收回对身旁陪同的宋应星与孙传庭沉声道语气里没有半分缓和。
“诸位该清楚校场试枪尚有补救余地可到了战场之上一次哑火、一处机构变形对持械的士卒而言可能就意味着一条人命;对列阵的队伍而言一处空缺便可能撕开防线酿成整场溃败。
” 宋应星脸上顿时浮起愧色刚要躬身请罪朱慈烺却抬手摆了摆声音缓和了几分:“非先生之过是本王太过急切。
只是眼下时局不等人不得不争分夺秒。
”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身旁的孙传庭语气重新变得凝重:“督师以武英营如今的战力——士卒的磨合、火器的配备若真遇上小股流寇精锐能否战而胜之?” 孙传庭沉吟片刻目光掠过校场上正休整的士卒——他们虽面带疲惫握枪的手却依旧稳实眼底的坚毅未减。
他缓缓开口语气冷静得不带半分虚言:“若依城而守或依托山地、河川等有利地形凭火器之利武英营可堪一战。
但若是在野外与闯贼老营马队浪战胜负仍在两可之间——马队机动性太强我军虽有排枪威势却需看临阵指挥能否掐住要害更需看士卒能否顶住骑兵冲锋的压力士气不能有半分松动。
” 朱慈烺点了点头。
这已比他预想的要好。
至少有了一拼之力而不再是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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