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校准者第292章 背叛阶梯

腐渊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仿佛已不再是外界的存在而是化作了一种内在的烙印深深渗透进林默的每一个毛孔伴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在鼻腔和肺叶深处灼烧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踉跄地穿行在城市最底层交错纵横的废弃管道网络中这些管道如同巨兽死亡后僵化的血管内壁布满冰冷的凝结物和滑腻的菌斑。

他的身体感觉就像一件被过度使用、即将彻底散架的劣质工具每一处关节都在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纤维仿佛被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子填充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从“活体遗迹”那场惊心动魄的试炼中获取的禁忌真相碎片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意识最深处那关于组织早期贸然接触“虚无之海”并遭遇惨败的绝密记录像一块冰冷而巨大的墓碑不仅铭刻着远古的狂妄更折射出延续至今的、深植于骨髓的恐惧。

然而比这沉重真相和身体创伤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另一种正从内部悄然滋生、迅速蔓延的危机。

起初只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误认为是过度疲惫导致的滞涩感。

就好像一台原本精密咬合的齿轮组其最关键的传动轴之间被恶意地撒入了一把看不见的、极其坚硬的硅基沙粒。

当他试图集中精神架构下一步的隐匿路线或应对突发危机的预案时那种善于宏观规划、推演未来多种可能性的思维本能运转起来不再流畅自如反而像是生锈的转轴在强行扭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推演出的路径图上布满了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干扰信号原本清晰的逻辑链条变得模糊不清甚至不时出现自相矛盾的死循环。

紧接着当他本能地调动起另一种感知去剖析扫描周遭环境中可能存在的能量陷阱、结构弱点或是追踪信号残留时那种擅长抽丝剥茧、洞察万物本质的解析能力也变得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捕捉到的信息流不再清晰锐利反而扭曲变形失真严重就像是在透过一块布满蜿蜒油污和刮痕的毛玻璃观察世界一切都显得暧昧不清充满误导性。

这两种在他历经磨难后好不容易才初步建立起微弱协同、勉强共存的思维本能此刻非但没能相辅相成共同应对危机反而像是两个失控的引擎在意识的驾驶舱内疯狂地互相干扰、激烈地彼此拖拽产生着毁灭性的内耗。

是腐渊试炼带来的精神创伤后遗症？还是身体机能濒临极限的全面报警？不。

林默猛地否定了这些相对“温和”的猜测。

这种从意识底层蔓延开来的紊乱带有一种明确的、精心设计的恶意指向性。

它像是一种潜伏的病毒在特定的时间点被激活开始系统性破坏宿主的免疫机制。

问题的根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潜渊者”提供的那个所谓的“屏蔽技术”！那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价值对等的交易品而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带有定时自毁和剧烈排异功能的毒药枷锁！它正在从他的内部从意识运作的最底层逻辑开始巧妙地瓦解他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那脆弱的能力协同平衡。

其目的阴险而明确：当他无法再独立维持有效的隐匿状态当他的核心能力因严重内耗而濒临崩溃边缘时除了掉转头沿着他们铺设好的“阶梯”回头向他们摇尾乞怜乞求所谓的“解药”或是更进一步的、代价必然更为高昂的“帮助”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这是一道精心计算的、充满羞辱性的背叛阶梯一步步引诱他放弃自主走向彻底的、不可逆转的依赖。

可怕的排异反应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迅速加剧如同决堤的洪水。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眩晕让他眼前一黑双脚一软几乎直接栽倒在冰冷潮湿的管道地面上他不得不伸手死死撑住锈迹斑斑的管壁指尖传来刺骨的冰凉和粗糙的摩擦感。

视野的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恶心的、不断闪烁的彩色噪点如同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雪花屏干扰着他的空间感知。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身那独特的能量场原本即便不稳定也勉强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此刻却像一锅被投入了剧烈矛盾催化剂的开水彻底失去了控制疯狂地沸腾、对冲、湮灭。

代表秩序性、倾向于建构和稳定的力量与代表混沌性、倾向于解构和变化的力量不再是协作关系而是变成了在你死我活地激烈厮杀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他的意识深处引爆炸弹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结构彻底撕裂。

必须立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至少是能暂时隔绝那无孔不入的追踪信号让他能集中全部残存的心力来应对这场内部危机的地方。

否则根本不需要陈静的秩序骑士或者“潜渊者”的杀手到来他自己就会从内部先行崩溃、瓦解。

凭借记忆中残存的组织早期结构地图碎片以及一种在无数次绝境中磨练出来的、近乎野兽般的绝望直觉他强行压制着体内那股愈演愈烈的能量风暴咬紧牙关转变方向朝着城市地基更深处、一个更为偏僻、传闻因早期一次灾难性的量子通讯实验事故而已被组织彻底废弃、划为绝对禁区的区域挣扎前行——一个代号为“零点”的废弃量子通讯中继站。

那里因残留着大量失控的、无法消散的量子纠缠效应其空间结构据说极不稳定常规的能量探测和意识扫描手段在那里几乎完全失效是一处天然的、却也必然充满未知诡异风险的隐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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