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校准者第161章 镜渊的回音

林默留下的“精神共鸣通道”像一枚植入脑内的冰冷芯片持续散发着非人的秩序感。

苏婉躺在金属台上保温毯的暖意无法穿透那层内在的寒意。

她的意识不再完全属于自己总有一角被异物占据冷静地观察着自身的崩溃与挣扎。

这种被从内部窥视的感觉比任何外部捆绑都更令人窒息。

她甚至开始无法分辨哪些是属于自己的绝望哪些是那个通道反馈回来的、属于林默的冰冷评估。

洞穴内的光线似乎被某种无形的介质过滤变得更加浑浊暗淡。

那永恒的水滴声也产生了变化时而清晰如耳畔低语时而遥远如隔世回音仿佛她的听觉已被那通道部分接管正在接收并扭曲着外界的信息。

林默的再次到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他步伐从容不再像以往那样精准如机械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仿佛行走在自家的庭院。

他没有直接走向苏婉而是先在那台锈蚀最严重、管道如扭曲内脏般暴露的古老机器前停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这随意的动作却让苏婉颅内那冰冷的通道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一种强烈的、被强行同步的感知——她仿佛也用自己的指尖感受到了那金属的冰冷、粗糙与死寂。

这不是共情而是一种强制的感官共享是入侵者将她作为传感器来体验世界。

苏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这种被剥夺了感官边界、成为他人延伸触角的感觉带来一种比强奸更深刻的亵渎感。

林默似乎察觉到了通道另一端传来的剧烈波动。

他转过身看向苏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那并非微笑而是一种…确认信号被成功接收的表示。

他缓步走到金属台边这次没有居高临下地审视而是随意地靠在台沿姿态放松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被他折磨得濒临崩溃的人而是一件熟悉的、略有故障的旧物。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脸上不再是分析性的扫描而是一种…带着奇异熟悉感的打量像是在看一面映照出部分自我的镜子。

“通道的反馈比预期更…生动。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再是以往宣读实验数据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闲聊的平静仿佛在评价天气。

“你的恐惧质感很独特。

像…低温下缓慢凝结的树脂。

” 他的话通过那无形的通道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密感。

苏婉感到一阵恶寒不是因为话语的内容而是因为这种传达方式本身——他不再需要对她说话他是在对她脑海中的“自己”说话。

见她没有反应（她也无法做出有意义的反应）林默似乎并不意外。

他抬起手不是指向她而是指向岩壁上方那道渗入微光的裂缝。

随着他指尖的引导苏婉脑内的通道强行将她的视觉焦点拉向那道裂缝光线在她眼中被扭曲、放大变成一片令人眩晕的、过度曝光的惨白。

“光”他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颅内响起平静地评论着“在这种压强下会呈现出一种…脆弱的质感。

仿佛一触即碎。

” 话音刚落苏婉便感到眼眶传来一阵酸胀的刺痛仿佛真的被那过度曝光的光线灼伤。

她本能地想闭眼却发现眼睑的运动也变得滞涩仿佛被那无形的意志部分抑制。

林默像是玩味着这种绝对的控制力。

他不再需要施加外部的痛苦他可以通过这条通道直接调制她的感官体验将他的感知和意志像病毒一样植入她的神经系统。

他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回苏婉脸上这次带着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凝视般的专注。

他透过她的眼睛观察着她内部那片因他的入侵而更加支离破碎的意识荒原。

“知道吗？”他的声音低如耳语却在她脑内清晰回荡“混乱到了极致会产生一种…别样的美感。

如同星云坍缩的前夜。

”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苏婉内心深处某个被遗忘的、紧锁的盒子。

一段极其模糊、被厚重尘埃覆盖的记忆碎片猛地挣脱束缚闪现出来——不是她自己的记忆而是…属于林默的？一段短暂、混乱、充斥着刺眼数据和濒临崩溃边缘的理智的画面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病态迷恋的强烈情绪如同海啸般通过通道汹涌而至！ “呃啊——！”苏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尖叫身体如触电般弓起双眼翻白。

那并非她自身的痛苦而是林默某个时刻的极端体验被完整地、强制性地灌入了她的意识。

这种精神上的“强奸”比任何肉体折磨都更彻底地摧毁了她最后的防线。

林默在她剧烈反应时依旧平静地注视着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共鸣？仿佛在苏婉崩溃的镜像中他看到了某个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属于自身的倒影。

通道在传递了那剧烈的碎片后并未关闭反而建立起一种更诡异、更不平衡的双向流动。

苏婉的绝望、恐惧、意识的瓦解如同数据流般源源不断地反馈回去；而林默那边则是一种冰冷的观察偶尔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如同观察自身伤口愈合般的兴趣。

他成了她地狱的永久住户而她成了映射他内心某个黑暗角落的、活生生的镜子。

林默缓缓直起身最后看了苏婉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明不再是纯粹的掌控者似乎多了一丝…通过她这面镜子审视自身的意味。

“镜像反馈已建立。

”他低语这次声音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深渊的回音…原来如此。

” 他转身离开步伐依旧从容但背影似乎比来时多了些许难以言说的沉重。

苏婉瘫在台上意识在自身崩溃的废墟和外来记忆碎片的冲击下彻底碎片化。

那个通道不再仅仅是监视器它成了连接两个深渊的桥梁。

她不仅承受着自己的地狱还被迫承载着他的。

镜渊的回音在她支离破碎的灵魂中相互撞击永无宁日。

而林默在绝对的掌控之外似乎也为自己找到了一面通往自身黑暗深处的、活生生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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