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诡画师第13章 阴浊暗涌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茶香巷最后一丝天光。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也比往日稀疏黯淡了许多仿佛连光芒都畏惧这沉甸甸压下来的黑暗与死寂。
白日里那点残存的烟火气早已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阴冷无声地渗透进每一道砖缝、每一片屋瓦连夏夜的虫鸣都噤了声。
福记茶行如同一口被遗弃的棺材沉默地矗立在巷子中央。
那紧闭的乌木大门后不再仅仅是寂静而是酝酿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污秽沸腾的能量。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茶霉变、阴湿土壤、以及某种类似腐烂甜腥的恶臭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窗隙中逸散出来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足以让偶尔经过巷口的更夫掩鼻疾走心惊肉跳不敢多看一眼那仿佛会吞噬光线的黑暗门洞。
李福贵一家蜷缩在后院堂屋里仅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将三张惨白惊恐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门窗被他们用桌椅板凳、甚至沉重的米缸死死顶住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无形的恐怖隔绝在外。
然而那从前方铺子方向隐隐传来的、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异响却如同冰冷的针尖不断刺穿着他们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长长的、坚硬的指甲百无聊赖地、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木质的柜台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又像是许多细小的、坚硬的爪子在头顶天花板的夹层里窸窣爬动追逐嬉闹甚至能听到轻微的、类似啃噬木屑的“窸窣”声;偶尔还会有一两声极其沉闷的、仿佛什么沉重而柔软的巨大物体在空房间里被缓慢拖行的钝响伴随着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秀儿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小脸深深埋在王氏怀里单薄的身体不住地发抖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王氏面无人色嘴唇被自己咬得渗出血丝一手死死搂着女儿另一只手则冰凉地、用尽全力攥着丈夫不住颤抖的手。
李福贵双目空洞地盯着跳动的灯焰每一次从铺子方向传来的细微动静都让他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一颤额头上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他后脑勺那块被布巾包裹的光秃头皮此刻仿佛在灼烧般地隐隐作痛散发着冰冷的、耻辱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晚被无形之物侵犯、亵渎的恐怖经历。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连灵魂都被打上了不洁的烙印。
“它…它是不是…不耐烦了?要…要冲进来了?”王氏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破碎不堪如同风中残烛。
李福贵喉咙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是更用力地、几乎是痉挛般地反握住妻子冰冷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绝望如同冰冷污浊的深海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理智。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恶意正透过门板的缝隙冰冷地“注视”着他们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纸马香烛铺内光线比福记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廉价檀香味混合着陈年纸张、颜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坟土般的阴冷气息。
吴婆婆独自跪在昏暗的神龛前佝偻瘦小的身影在摇曳不定的油灯光下扭曲晃动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苍老的木偶。
她面前的黑色陶制香炉里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新点燃的、细瘦的线香青烟浓得几乎化不开盘旋上升却驱不散她从骨子里透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
她枯槁如鸡爪的双手死死攥着一串被磨得油光发亮、却冰冷如铁的念珠嘴唇急速地、无声地翕动着念诵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有用的、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驱邪安魂经文。
但她的心神早已彻底涣散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捕捉着隔壁福记方向传来的每一丝异动。
每一次异常的刮擦声、每一次沉重的拖拽声都让她浑身剧震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崩溃的惊惶仿佛那声音不是响在隔壁而是直接刮擦在她的心脏上。
她比巷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那东西…已经彻底苏醒了它的耐心耗尽了它的玩闹结束了接下来…将是真正的、毁灭性的、毫不掩饰的爆发! 而她与那东西之间那根无形的、罪恶的、源自数十年前一个绝望夜晚的共生锁链此刻正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即将断裂的呻吟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带着罪恶感的悸动让她几乎要瘫软在地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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