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集啊第64章 寂静的回声
寂静的回声 林深在抽屉底层摸到那枚铜哨时指腹先于视觉捕捉到了它的形状。
螺旋纹路在氧化后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像被春雨浸透的苔藓尾端系着的红绳早已褪色成灰紫色却依然顽固地打了个死结。
他记不清最后一次吹响它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十二岁那个暴雨天他蹲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母亲的蓝布伞消失在雨幕里手里攥着这枚哨子发愣。
那时邻居张婆婆总说:“这哨子能唤来好运呢。
” 窗外的白玉兰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被风卷进半开的窗户落在摊开的病历本上。
“左侧颞叶占位性病变”七个黑色宋体字像钉死的棺材钉林深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纸页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妹妹林溪发来的视频请求。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下意识把病历本倒扣在桌面指尖还残留着铜哨冰凉的触感。
“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林溪的脸占了大半屏幕背景是晃动的车厢。
她举高手里的纸包油星透过牛皮纸洇出不规则的圆“城南那家糖油果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 林深的视线落在她额角新添的疤痕上大概是上周骑电动车摔的。
“别总买这些”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我最近不太想吃甜的。
” “知道啦”林溪眨眨眼镜头突然转向窗外“快看我们快到你说的那条老巷了!还记得吗?你以前总在这儿跟人弹玻璃球输了就哭着回来找我……” 他确实记得。
巷口的青石板被几代人踩得发亮墙根处的青苔总也除不尽。
十二岁那年暴雨母亲就是从这里离开的临走前把铜哨塞进他手心:“等妈妈回来就用这个叫你。
” 后来母亲没回来父亲开始酗酒。
有次他被父亲失手推倒在门槛上额头撞出的血滴在铜哨上晕开一朵妖冶的红。
那天林溪抱着他的头哭声音比巷口卖豆腐脑的吆喝声还要碎。
“哥?你在听吗?”林溪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我好像看到张婆婆了!就是以前总给你糖吃的那个……” 屏幕里出现佝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得像蓬乱的棉絮。
张婆婆正踮着脚往墙上贴寻人启事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林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放大画面看清了启事上的照片——那是母亲失踪前的样子梳着齐耳短发嘴角有颗小小的痣。
“她还在找。
”林深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张婆婆说你妈临走前跟她借过针线说要给你缝个新书包。
”林溪的声音低下去“哥你说……她会不会是忘了路?” 手机信号突然变得糟糕屏幕上的画面扭曲成彩色的条纹。
林深捏着铜哨的手指猛地收紧螺旋纹路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想起昨夜的梦母亲站在浓雾里手里举着蓝布伞他拼命想跑过去脚下却像灌了铅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到站了哥”林溪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等我……” 视频通话中断的瞬间林深抓起铜哨塞进嘴里。
气流穿过哨腔的刹那他听见一声嘶哑的锐鸣像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
这声音刺破寂静惊飞了窗外白玉兰树上的麻雀。
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十二岁的暴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巷口一遍遍地吹着铜哨。
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后来张婆婆把他拉进屋里用干毛巾裹着他发抖的肩膀:“别吹了你妈听见会心疼的。
” 铜哨从唇边滑落在地板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林深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母亲的模样可此刻那些细节却汹涌而来——她哼的眠歌调子切菜时手腕转动的弧度还有掌心永远带着的肥皂清香。
门被轻轻推开林溪站在门口手里的糖油果子还冒着热气。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病历纸突然红了眼眶却硬是扯出个笑来:“哥你看糖油果子还是热的呢。
” 林深弯腰去捡病历本手指却先碰到了那枚铜哨。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上面氧化的铜绿里竟透出细碎的金光。
他想起母亲把哨子塞进他手心时的温度想起林溪小时候总抢着要这枚哨子吹想起张婆婆布满皱纹的手替他擦掉眼泪。
“小溪”他把铜哨放进妹妹手心“帮我吹一声。
” 林溪犹豫了一下把哨子凑到唇边。
这次的哨音不再嘶哑清亮得像雨后的阳光在狭小的房间里荡出温柔的回声。
巷口的张婆婆突然停下贴寻人启事的手侧耳听了听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
风卷着白玉兰的花瓣掠过青石板路仿佛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回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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