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录第四十九回浮华
曜州似乎又出了命案。
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普通人鲜少关注的、城市的阴暗的缝隙间隔三岔五便有人死去。
死在那种地方的人甚至吸引不来各大报社的记者。
唯独在太阳暴晒的地方见了血人们才会如嗅到气息的鬣狗群般趋之若鹜。
尸体沿江而下被泡得肿胀皮肤上有被鱼鳖啃食的痕迹坑坑洼洼尚不至于见骨。
近入海口的渔民打捞到它报了警。
这一带的警局没少见过这样的案子多是溺亡的人。
奇怪的是现下不是什么洪涝季节不主动投江或是被人推下去也不至于丧命。
要么是轻生要么是谋杀所以才说“似乎”是命案。
死者是身份不明的女性衣着普通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淤血。
未经尸检还无法判定是不是溺水引起的窒息。
人们将尸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饶有兴趣地讨论着她的死因。
尽管这种“兴趣”被感慨的名义粉饰高低有致的腔调间不难听出几成对生的轻视。
警察驱散了人群只允许到场的几家记者拍了照并不过多回答什么问题就将尸体拉走了。
他们总说若有进一步的发现会告知各位实际上真正有什么后续的案子少之又少。
人们也心知肚明这类案件并不是那么好侦破的。
若真有什么好消息这城东的局子能主动宣传到城西的住户也人尽皆知。
不过城西的报馆还是派来了人。
启闻拉着梧惠乘船顺江而下到了地方才告诉她死者是江里刚捞上来的。
这让梧惠有点别扭。
她不觉得可怕却对启闻生怕她不来而藏着掖着这件事颇有微词。
到底还是来晚了正赶上收尸。
启闻想求他们把白布掀开未果。
但警察还是耐下心来将给其他报馆说过的信息又给他们讲了一遍。
“确实不算有价值的新闻。
”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梧惠百无聊赖地说“大老远的这不是白来一趟嘛。
” 趴在一旁的启闻道:“话虽如此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新闻都是有价值的但每一次走访有。
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件案子能有怎样的进展能追溯到什么信息。
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所谓有价值的事件都是从这些看不出苗头的事开始的。
” “所以才需要不停地、不停地跑。
唉我确实只适合坐办公室吧。
” “我就是看你在屋里泡太久才拉你出来走走。
再怎么说是一桩命案已经很稀奇了。
我大多数时候跑得是更无聊的消息。
什么商城的开业典呀某官员的几十大寿呀酒楼新品的广告拍摄呀……” “倒是和死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 “是啊。
但你不是不喜欢太热闹吗?这些都是吵吵嚷嚷的事锣鼓鞭炮劈里啪啦的。
倒是饭局也少不了我们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喊你。
” “呃不了。
” “行了再怎么说拿着工钱跑外勤你就当忙里偷闲吧。
你这语气的怨气可真不小。
” 说着启闻将从石栏上抠下来的小沙砾弹到海里。
别说见它落到水中刚飞出去就看不见痕迹了。
梧惠仍背靠着栏杆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的……只是我突然在想——我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轻松地谈论生死?就好像‘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一样。
虽然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但按道理所有的死亡都是悲伤的。
书中总是浓墨重彩地描述一个人的死亡。
所以在我原本的认知中死是很沉重的。
但参加工作以后……没过两年我就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好像被磨钝了一样。
” 启闻终于侧过头把视线挪到她身上。
他本想说她伤春悲秋看到梧惠那忧郁的侧脸他忽然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深思的——至少在当下。
“可是每天都有人死去。
你知道书里总是会把死描述得很……很大很恢弘或者很悲壮。
在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中个人的事迹会被着重描写。
我虽然不爱写东西上学时也没少看书你说的这些我多少有所感觉。
等真正开始工作以后——尤其是做了记者会发现这些都不重要。
什么都可以是轻飘飘的。
再细小的事也能夸大再要紧的事也能掩盖。
所以比起书写、证伪的过程我还是更喜欢用相机来记录真实。
” “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想说我天天在办公室里造假咯?” 梧惠转过头看他表情带着点愠怒但不多。
这一幕恰好让早有准备的启闻拍下来。
梧惠又想打他又懒得计较便只将头转过去继续呆呆地望着之前尸体躺过的地方。
“广告不就是夸大的一种嘛。
还有你每天都收到的投稿。
广告、文学、新闻大大小小的板块占据同一张报纸用着一样的油墨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当然所有的死本身都是一样沉重的事只是它们‘可以轻飘飘’。
当我弄清一切都只是……根据‘生者’的需要去描绘甚至可以不去描绘我反而释然了觉得轻松。
你也知道的吧?很多人讨厌记者甚至讨厌所有新闻工作者。
他们觉得我们像苍蝇一样闻着苦难的地方兴奋地来。
实际上在他们眼中狂欢与哀悼不尽相同而我们只需要做好当下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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