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录第五百七十回愚论
在莫惟明回到工作岗位之前仅是前脚踏进中心医院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落到了他的身上。
空气像是被什么妖法给凝固住。
挂号处排队的队伍停滞了缴费窗口前的低声交谈戛然而止推着治疗车路过的护士脚步顿住就连坐在长椅上咳嗽的病人也忘了捂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
无数道视线带着各异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像无数根无形的针试图刺探他平静表象下的真相。
他目不斜视白大褂的衣摆随着步伐利落地摆动鞋跟敲击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回响在这片突兀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声音也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嗡鸣——那是无数被极力掩饰的、却又无法完全抑制的窃窃私语——像群受惊的蜜蜂在耳边盘旋。
他能清晰地听到人们重新开始的议论声只是所有话题的中心都转到自己的身上。
即使不去听他也能感知到那些目光里的内容。
走廊里一对年轻夫妻猛地低下头假装在讨论打着石膏的男子的病情。
但那飞快交换的眼角和刻意压低的嗓音暴露了他们在看、在议论、在用眼神传递着对那桩离奇事件的震惊和对他这个“现场见证者”的复杂揣度。
“他肯定吓坏了……” “谁说不是。
看到那场面谁都得疯。
” “就这么大摇大摆来工作吗?难怪刚其他医生说他不正常……” “你小声点——唉。
保不齐是想靠工作麻痹自己呢?” “但今天到现在还没有病人来呢。
难道——” “难道这病真和妖怪有关?” 莫惟明面不改色地与二人擦肩而过。
在左侧挂号处一个中年妇人捏着挂号单眼睛瞪得溜圆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视线在他和手上摊开的报纸头条照片之间来回扫视。
大概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她终于上前伸手去扒莫惟明的衣袖。
“是你吧?那照片……是真的吗?世上真有……那种东西?你看到了?千真万确?” 莫惟明尚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已皱起了眉。
妇人大约是两眼昏花读不懂他眼中的烦躁与嫌恶。
她的老伴忽然上前紧紧拽着她的胳膊。
但是他眼神里一样充满了惊疑不定的恐惧喉结上下滚动仿佛想一起询问却又被巨大的不安死死扼住了喉咙。
“别多事别多事……” 他嘴里念叨着将老伴拉了回去。
某科室的长椅上另有一个穿着病号服、形容憔悴的老者用双眼死死盯着他布满皱纹的手神经质地绞着衣角。
那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并非为了那个坠楼的“妖怪”而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们熟识的、医术精湛的莫医生。
那对浑浊的眸子里却充满赤裸裸的怀疑和窥探仿佛在无声地拷问。
“是你安排的记者?你和那‘东西’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莫惟明不知道他是否真正问出了口可他确乎是听到了。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一夜未眠的疲惫或是承受巨大压力后的崩溃迹象那不是一种无声的、带着暖意的担忧而是充斥恶意的猜忌。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真正经历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吧。
莫惟明不断告诉自己这并不怪他们。
莫惟明又经过护士站。
原本忙碌的配药台前动作全都慢了一拍。
几个护士假装忙碌地整理药瓶、核对单据但眼角的余光却像黏在了他身上。
其中一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混合着职业关切和难以言喻的困惑——他或许想问问他是否还好但头条照片上那具消失的“尸体”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又让他心底发寒最终只是复杂地移开了视线。
每一步都像在穿过一片黏稠的、充满审视和问号的沼泽。
那些目光的重量几乎具象化沉甸甸地拖拽着他的脚步。
烦躁像细小的火焰在他胸腔深处灼烧几乎要冲破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然而他只是更深地吸了一口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这气味代表着秩序代表着他的领域代表着需要他专注的、实实在在的生命。
那些无休止的窥探、愚蠢的猜疑、无谓的恐惧……都与他此刻要做的事无关。
“莫、莫医生?” 拿着药水瓶的碧玉树看到了他。
她不仅看到他还打了招呼。
莫惟明终于停下脚步。
得终归还是逃不过。
他知道的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随便他们怎么问吧自己实话实说就行。
碧玉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
“你还好吧?” “啊……” 莫惟明其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在意昨天的头版新闻——中城住宅区某不起眼的老商业街的深夜有人从楼顶下坠摔得粉碎——而尸体在顷刻间消失如血肉在须臾间融化蒸腾仅剩森森白骨。
而那些白骨也瞬时风化散作一团灰白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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