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三朵花第10章 纺织厂的黄昏5父辈的回声
合作社挂牌仪式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旧厂房里弥漫着一种节日前夕般的忙碌和期待。
被阿鹏改造过的机器发出稳定而有力的轰鸣不再是昔日那种病态的喘息。
工人们脚步轻快脸上带着专注和隐隐的骄傲打包新下线的“智能布艺”产品擦拭窗户悬挂彩带。
空气中漂浮着新织物的清香和淡淡的机油味混合成一种属于新生的独特气息。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梅小艳的心底却始终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像一根细小的刺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这不安的源头是周建国。
他的回归和努力工人们看在眼里也逐渐在接纳。
他不再是那个被唾弃的“罪人”但“挪用公款”这四个字依旧是一道没有真正愈合的伤疤横亘在他和所有人之间也横亘在小艳的信任深处。
他为何要那么做?那笔钱的真正去向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像幽灵一样徘徊不去。
仪式前两天的傍晚小艳回到父母的老宅想找些以前厂里的老照片用来布置会场。
梅母正在厨房里熬着小米粥香气氤氲。
听说女儿要找旧物梅母擦了擦手引她走进里屋指着一个沉重的老式樟木箱:“你爸的东西大半都在里头了。
好些年了也没动过你自己翻翻看兴许有能用的。
” 箱子打开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樟脑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整整齐齐叠放的工装、几顶旧帽子、一摞泛黄的奖状和笔记本。
小艳的心微微一颤指尖抚过父亲生前穿过的衣服布料已有些脆硬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个沉默寡言男人身上的烟味和汗味。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些笔记本大部分是工作日志记录着每日的工作生活情况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在最底下她发现了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着的、更厚实的笔记本封面没有标注任何字样。
鬼使神差地她翻开了它。
里面的字迹依旧是父亲的但记录的却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些零散的、断续的思考和片段。
更像是一本私密的日记记录着他在百货公司最后那几年公司所面临的巨大压力和内心的挣扎。
有许多是和周建国谈厂里的事情周建国当时工作有压力居然和父亲无所不谈。
“……三月十七日阴。
局里开会改制风声更紧。
老王(厂长)意思要优先保设备更新人员……恐需精简。
彻夜难眠。
” “……五月三日雨。
三车间刘师傅工伤鉴定结果不佳厂里报销额度已满后续治疗无着落。
其妻来厂哭诉心如刀绞。
所谓‘优化’优化掉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七月十日闷热。
与建国深谈至深夜。
年轻人有冲劲亦有不忍。
提及私下动用‘小金库’暂垫部分重伤员药费此乃饮鸩止渴然眼下竟无他路。
风险极大嘱其务必隐秘账目之事应设法周旋……” “……九月五日秋风起。
改制方案草案已出补偿标准过低恐难通过。
厂长与建国拟一补充方案试图从技术革新节约成本中挤出部分资金提高工龄买断价尤其照顾老弱病残。
知是螳臂当车然不得不为。
” “……十一月二十日寒冷。
大势已去。
补充方案被否决。
‘小金库’之事若被发现建国恐难逃其咎。
但求问心无愧不落私袋对得起工友。
” 一页页一行行字字沉重如同父亲无声的叹息穿越了岁月的尘埃重重地敲击在小艳的心上。
她握着笔记本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
原来如此!原来那笔被周建国“挪用”的公款绝大部分竟是父亲知道是和他暗中商议后用于垫付那些厂里无法报销的工伤工人的医药费以及试图在破产前为工友们争取更多补偿的未竟努力! 父亲并非不知风险而是在道义和规则之间痛苦地选择了前者。
而周建国他并非中饱私囊而是默默地承担起了执行者的角色甚至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从未辩解直至东窗事发工厂破产他也随之身败名裂开始了漫长的逃亡和内心的煎熬。
巨大的震撼和愧疚席卷了小艳。
她想起自己对周建国的怀疑、斥责、甚至冰冷的拒绝想起他归来时那卑微惶恐的眼神想起他日夜泡在车间里试图赎罪的身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笔记本上的字迹化开变得模糊不清。
“妈……”她哽咽着举起那本日记“爸知道他……建国他……” 梅母走过来看着女儿手中的笔记本沉默了片刻眼中亦有水光闪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艳的背:“你爸那个人一辈子话少心思重。
他心里装着百货公司装着那些老兄弟。
也装着你们工作的厂。
建国那孩子……是傻扛了那么多也不说。
你爸走后我心里明白几分但没凭没据的又能说什么?如今你知道了也好。
” 她顿了顿从箱子最底层的一个小铁盒里又取出几张折叠的、边缘磨损的纸递给小艳:“前些天以前厂里的工会主席阿发叔来家里坐听说建国回来了合作社也办起来了他留下的。
说是他私下记的当时怕惹事没敢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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