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第99章 离开
清晨的风穿过国子监高台拂动碑前悬挂的粗布《十二律图》。
那幅绣得歪斜却用心至极的图案在微光中轻轻摆动像一双看不见的手终于将沉默多年的真相托出水面。
沈琅独自立于“音魂碑”前脚边散落着百姓自发献上的祭品——一支支竹笛用红绳系着铜铃上刻着匠人名讳泛黄的乐谱被压在石下生怕被风吹走。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卷用麻线缝紧的残谱纸面已脆如枯叶却仍能辨出半个“宫”字。
这是那些从未留下姓名的人最后的声音。
她正低头整理忽然颈后一寒。
风停了。
一道锐响擦耳掠过短匕钉入碑面十二律凹槽之一震得整座石碑嗡鸣一声。
她僵住呼吸凝滞。
匕首还在颤刃口离她的耳廓不过寸许。
“抓刺客!” 韩四娘的身影从廊柱后疾冲而出刀光一闪黑衣人已被数名暗卫围住。
那人反手挥刃拼死突围却被一记肘击砸跪在地。
他咬牙未语嘴角忽现黑血毒囊破裂顷刻气绝。
混乱间一片火漆印从袖中滑落半埋于尘土。
沈琅弯腰拾起指尖触到那温热的残痕时心猛地一沉。
那是沈家族库专用封泥朱砂印纹清晰可辨——双鹤衔书底款“永昌监造”。
她攥紧那半块印指节发白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连死人都不敢放过。
” 消息传至王府苏锦黎正在批阅春祭仪程。
她看完密报神色未变只淡淡道:“不必通缉。
”李砚卿站在案前眉头紧锁:“王妃是说……暂不动?”“不是暂不动。
”她合上卷宗目光沉静“是先不查活人去问死人。
” 当夜三更她亲携名单登门程九章宅邸。
老书吏拄杖迎出屋内烛火昏黄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工部职司图》角落一行小字几乎磨灭:正音监·永昌年补录。
苏锦黎将一叠义庄“无名尸”登记簿置于案上。
“京畿三十六义庄近十年共收殓无名工匠一百二十七具其中三十九具标注‘药损’‘暴毙’或‘焚炉事故’。
”她缓缓道“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 程九章久久不语颤巍巍走向墙角一只铁柜掏出一把锈匙打开底层暗格取出一只黑铁匣。
匣盖开启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开启的是坟墓。
里面是一本手抄薄册纸页泛黑边角焦灼封面无字唯有右下角一个墨点如泪痕。
他翻开第一页声音沙哑:“这是我师父定下的规矩——每埋一个不该死的人我就记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有一天有人来问。
” 苏锦黎接过逐行看去。
笔迹潦草年月模糊但一条条记录如针扎心: “永昌十三年十月十一张氏父子江南铸钟匠拒改音准投井。
尸未寻。
” “永昌十五年二月初七赵五调音副手言‘商音偏高’次日家中失火三人俱焚。
” 她的目光停在某一页呼吸微微一滞。
“永昌十七年五月初八林氏江南贡钟案药毙葬乱岗。
” 林氏。
沈琅的母亲。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仿佛触到三十年前那个雨夜一位女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仍试图用手指在地上划出音律符号的画面。
“现在”她低声道声音却坚定如铁“该让他们一个个回家了。
” 三日后春祭前夜。
虞幼窈立于太常寺外广场高台白衣如雪盲眼望向虚空。
她身后八名盲乐师执古乐器列阵另有百余名从各地赶来的匠户家属手持遗物肃然而立。
这是她提议的“招音祭”——以《归魂调》引声召忆让亡者之音重回人间。
鼓槌轻落第一声笛响划破夜空低回悠远似自地底升起。
紧接着编磬轻敲琴瑟相和音浪层层推涌缠绕着石碑上的十二律凹槽仿佛有无数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回应。
人群中一位白发老妇突然踉跄上前扑向碑面十指颤抖地摩挲着某一凹槽忽然嘶声哭喊:“这是我儿的手刻!他走前说……‘钟不准天要怒’!” 刹那间哭声如潮炸开。
少年抱着父亲遗留的锤凿跪地痛哭老匠人捧着烧焦的图纸喃喃自语一名少女将母亲生前校音用的竹尺贴在碑上额头抵石久久不起。
风里全是呜咽。
远处宫墙之上值守太监们听得浑身颤抖。
一人默默摘下帽缨任其随风卷走;另一人转身躲进阴影肩膀无声耸动。
苏锦黎站在高台侧翼冷眼看这一切。
民心已动旧势将倾。
而真正的清算才刚刚露出锋芒。
就在城南一处废弃院落柳元柏独坐灯下手中握着一枚钥匙眼神复杂。
窗外夜色如墨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披衣悄然出门。
他要去的地方是周府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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