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奔流第49章 不祥的信号
郑怀远那番关于飞机火箭的宏伟展望如同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束耀眼的烟花照亮了遥远而令人神往的未来图景。
那晚之后的好几天林瀚章走在厂区里都觉得脚下的土地更加坚实头顶的天空更加开阔。
一种“未来可期”的豪情短暂地压过了日常工作的疲惫。
然而历史的洪流从不因个人的美好愿景而改变方向。
就在人们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时一股潜藏的、冰冷的暗流已经开始悄然涌动最初是以一种极其微妙、甚至令人疑为错觉的方式显现。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负责设备维修和备件管理的供应科长老李。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一早晨他照例翻看着刚刚从邮局取回来的函件和提货单眉头渐渐锁紧。
“奇怪…”他喃喃自语手指点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批ЦШ-5型齿轮箱的备件按计划上周就该到了怎么提货单还没来?那边从来没拖延过啊…” 他拿起电话摇通了长途试图联系负责发货的苏方对口单位。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语气依旧客气但回答却变得有些含糊其辞:“李同志请再耐心等待一下。
最近运输线路有些调整手续上也…嗯有些新的要求我们需要时间处理。
” 新的要求?什么要求?老李追问对方却只是打着官腔说不出了所以然。
几乎在同一时间技术科的冯技术员也遇到了怪事。
他按照计划写信向之前合作愉快的一位苏联专家顾问索要一份之前约定好的、关于大型锻件内部应力消除的最新工艺参考资料。
往常这类请求很快就能得到回应有时甚至会收到对方额外寄来的相关论文。
但这一次信仿佛石沉大海足足过了两周才收到一封极其简短的回信措辞礼貌却冰冷:“冯技术员同志您所请求的资料涉及特定工艺细节暂无法提供。
建议您参阅已交付的基础技术手册。
” 已交付的基础手册?那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了!冯技术员捏着信纸愣在原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萦绕心头。
这些看似孤立的、微不足道的事件像零星飘落的冰冷雨点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大家更愿意将其解释为临时的、局部的沟通问题或效率波动。
但很快雨点变得密集起来。
一台关键的大型龙门吊车(КП-80型苏联制造)的主电机烧毁了。
按照惯例应立即向苏方订购备用电机并请求派专家现场指导更换。
然而订购电机的电报发出去如泥牛入海。
反复催问得到的答复先是“正在安排”后是“该型号电机生产线已调整需等待”最后干脆变成了“建议你方尝试自行修复或寻找替代方案”。
自行修复?这种精密电机国内根本没有能力生产!寻找替代?型号、接口、参数完全不同如何替代? 厂里不得不组织石师傅等技术最好的老师傅冒着风险日夜不停地拆解、尝试修复那台烧得一塌糊涂的电机进展缓慢严重影响了车间的物料调度。
与此同时人们逐渐发现厂里那几位尚未撤离的苏联专家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微妙而一致的变化。
以往这些“老大哥”专家虽然有时带着些优越感但工作态度大多认真负责尤其在技术问题上往往倾囊相授甚至会主动指出中国工人操作中的不当之处耐心演示。
休息时他们会和中国工友们一起抽烟、聊天虽然语言不通但连比划带笑气氛融洽。
阿廖莎就是其中最活跃、最受欢迎的一个。
但现在他们变得格外“守规矩”。
上班准时来下班准时走绝不多停留一分钟。
技术讨论时他们变得异常谨慎严格限定在已有合同和协议框架内的问题对于任何延伸的、探索性的技术提问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就用“这个问题需要上级决定”、“不符合现行规程”等套话搪塞。
他们不再主动提供任何建议甚至对中国技术人员的一些尝试性创新也保持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
休息时他们更多地聚在一起用俄语低声交谈看到中国同事靠近便会自然地停止谈话露出略显尴尬的微笑。
那种无形的隔阂感像一层透明的玻璃墙悄然竖立了起来。
阿廖莎的变化尤其让人感到不适。
他不再是那个热情洋溢、喜欢拍着林瀚章肩膀用生硬汉语说“林!好同志!”的年轻工程师。
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时常回避与他人的接触。
有一次林瀚章拿着“争气钢”量产过程中遇到的一个淬火工艺问题想去请教他(这原本是阿廖莎擅长的领域)却看到他正匆忙地将一些图纸和笔记塞进自己的公文包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到林瀚章他明显吓了一跳随即强自镇定地敷衍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
所有这些细微的、反常的迹象零零碎碎地汇集到一起终于形成了一种无法忽视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沉沉地笼罩在工厂上空。
一种模糊却日益清晰的不安感在干部和技术骨干中间蔓延开来。
食堂里、办公室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开始悄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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